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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迪:中国不应该惧怕唱空言论

时间:2017-02-25     作者:吴迪【转载】   来自:联合早报

2016年8月2日

最近有很多朋友善意的规劝我不要唱空中国经济,我很感谢这种关心,但我的分析文章里几乎没有预设的立场,完全用实证经济学的量化分析解剖中国经济的问题,所发现的问题往往之前泛人问津。比如两年半前我就提出中国的杠杆过高,泡沫过大的一个根本原因,就是人民币汇率杠杆过高,泡沫过大,必须从超级去杠杆化的角度上,对待人民币汇率战略贬值的问题,不要被汇率的贸易逻辑一叶遮目;今年年初提出房地产去库存的关键不在于供求端,而在于以房地产和相关不动产为抵押物的融资杠杆,一味发力于供求端而忽视该融资杠杆,则房地产去库存歼灭战很有可能弄巧成拙,导致超级股灾的现象呈现于房地产市场。

经济学和中医一样,同样的症状(消化不良亦或房地产库存过高),在不同功力的医生手里,诊断的结论和对治的方子都不一样。学习经济学近20年,我开悟较晚,但一直勤修苦练,对自己的功力我还是颇有信心的。而且我不满足于仅仅发现经济的问题,因为光知道中国经济问题有多严重是没有意义的,白白让人绝望,那才是真正的唱空中国。在分析经济的问题之外,我更提出对治的方子,比如汇率问题的解决必须以去杠杆为核心,认识到汇率本身也是有杠杆和泡沫的,拿这个去杠杆的逻辑和美国交涉汇率问题,并要求对方和中国签订外汇互换协议,因为仅靠中国的外储,难以将人民币汇率稳定到美国满意的位置;再比如为了阻止债务危机对经济巨大的伤害,央行应该把地方政府、国企、央企的债务,挪到自己或充当其代理服务器的金融机构的资产负债表上(这就是中国版的量化宽松)。

这两个方子我两年前就提出了,并且陆续写了很多文章反复阐述。一开始提出的时候,遭受巨大的误解,但慢慢的我发现政府的相关政策在往我建议的方向走。比如,中央在指导楼市去库存的时候,也开始高度重视以房地产和相关不动产为抵押物的融资杠杆,提出楼市不能通过加杠杆去库存;再比如中央通过债转股,地方政府债务置换,允许地方债纳入国库及商业银行抵押品范围,将符合标准的企业信贷资产,纳入人民银行发放再贷款可接受的合格抵押品范围等等政策,将地方政府、国企、央企的债务,挪到央行或充当其代理服务器的金融机构的资产负债表上。

只说中国经济怎么糟,那才是唱空中国经济。提出前人没有提出的中国经济症结所在,并提出对治的方子,这不是唱空中国,这是在治国之恙。医者仁心是我学经济学的初心。经济学家应该像中医一样,望闻问切(量化分析),诊断,开方,三者合而为一,才能医者仁心,否则便是欺世盗名。

为了唱空中国而唱空中国欺世盗名,那么盲目的唱多中国呢?去年股灾前《人民日报》还高喊:“4000点才是A股牛市的开端”。

盲目的唱多中国如何导致去年股市投资者歇斯底里的癫狂,相信大家依然记忆犹新。中国人只知道唱空中国可怕,有谁知道盲目的唱多中国更是误国。

真正的经济学如中医,眼中只有病人,没有立场,是纯技术活。而且懂经济学的人一般不容易被偏激的情感诉求煽动。现在社交媒体发达,言论的影响力非往日可比,政府有理由担心唱空中国的言论,被别有用心的利益集团操纵,但是对经济学的纯技术言论,却应该放心并鼓励其传播,哪怕其是唱空——只要不预设立场,不诉诸情感煽动,着重于量化分析。因为普通人缺乏经济学知识,别有用心的忽悠和煽动多从刺激其情感和利益诉求的角度入手,一旦老百姓掌握了许多经济学的理论和分析技术,就可以用这些知识对别有用心的言论进行利益面的分析,明白言论散布者的利益企图,明白自己的利益位置,煽动言论便可以迎刃而解。经济学的纯技术言论应该普遍传播,开启民众的经济心智,而这种以经济学技术为基础的经济心智,将铸就一道防御颜色革命的堤坝。

我把经济学当做中医来学,这是一门手艺,学好了可以治病救人,传播开来可以用于养身(明白自己的利益位置)。中国需要担心的言论是那些诉诸情感诉求的煽动(民粹主义),不管它是唱空还是唱多。中国的民众也往往被情感诉求(民粹主义)裹挟,这种裹挟可能会在社交网络里汇流成洪水。交给民众经济学的技术和分析手段,这些洪水就会被理智分析的堤坝疏导。唱空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无知和情感诉求的洪流。

作者是中国独立经济研究学者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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